说行了冠礼,应该娶妻,他说不必,怎么也活不了多久了,如此损耗身体。
他花了两年,把楷书写到和过去的自己类似,又花了一年,仿了父亲的草书。
反正也无别的事情可做。
他心中怅然。
“琅琊王氏众子侄,竟都不如一王坦之。”
父亲曾如此谓叹。
二哥王凝之是不服的,但不服也得服了。
他已经知道了二哥的结局。孙恩攻会稽,二哥请鬼兵相助,无用。
他带着自家人逃跑,留下妻子谢道韫和外孙。
最终也只活了这二人。
他自己也曾是不服的。
他平心静气,继续写字。
平心静气,这四个字为何如此之难。皇室中如他一般,心肺难以正静之人不在少数,可只有他最为孱弱。
为何偏偏他是这副身体,明明这次,他本该有权力让她留在他身边。
他一时竟没控好笔,用力不当,笔尖有些分叉。
他拿起修笔的刀具。
刀刃极为锋利。
他用左手紧握。
血液洄洄流下,他反而觉得头脑清明许多。
如今已与太子谈好,太子不会作伪。能做到,就是能做到。
他把自己关在屋内,继续写字,腿脚疼痛无比,和前世一样。
前世,他烧残了自己的脚,想要抗婚公主。
未果。
这一次,倒是由他来做这种事了。
他自嘲。
他早已看透自己有多虚伪,无非是执念。
执念开始于上辈子临死前,他仍想着自己写过的,那几行最好的行草。
“……当复何由日夕见姊耶?俯仰悲咽,实无已已,唯当绝气耳。”
日子过去,他越来越虚弱,手不能提笔。
太子安排好了时间和说法。
一个夜里,隔着朦胧的纱帘,宫中小楼。
“我不记得。”
那女子微笑着说。
大抵是他病得太厉害,谁都晓得,他做不了任何淫邪的事了,谁也不会怕他。
他轻笑。
“我只记得,像在梦里,在山间,我还小,曾和一男孩玩竹箭。”
“我唤他官奴。”
他没有声音。
帘未动,女子惊坐起。
“还没死。”他说。
“但快了。”
他说他可能是在受天罚,也许还有下次。
这次罚得还挺轻,还能做富贵闲人。
“你是记得的,你只是不再想同我一起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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