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的依恋之情,对那种生活也说不上厌恶。
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在十八岁时。自从遇到了那个客人,她说她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作想念,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生活在牢笼里的。
可是就在那时候,那客人突然接到通知,不得不离开上海。他想过带玉兰一起走,但老鸨不甘心,存心要了一个天价。他也担忧自己此次任务奔波危险,不适宜带她跟随,最终决定把她留在书寓里,独自离开。
可在他走后不久,玉兰发现自己怀了孕。她起先恐惧,而后却又带了一点欣慰:她终于留住了他生命的一部分。
她生活在老鸨的眼皮底下,尽管细心掩藏,还是很快被发现了异样。
老鸨培养小玉兰十几年,看她年纪尚轻,势头正好。若由她生下孩子,不仅等于让她自毁价值,还毁了自己多年的投入。老鸨动用种种手段,威逼利诱,只为了让她放弃腹中胎儿。
老鸨从郎中处得到了打胎药,让一个长工抱住她,强行灌入她嘴中。等他们走后,她才抠喉咙,偷偷呕吐出来。
玉兰突然意识到人生的空虚,对赔笑接客也产生了厌恶。她从此拒绝接客,和老鸨之间也撕破了脸皮。当她又一次撵走送进房间的客人后,老鸨暴怒,一边咒骂她没有良心,一边命人用最热的烙铁烫在了她那张年轻的脸上。既然她已经不愿意再接客,这美貌也没有任何留着的价值。
玉兰从小没受过这种苦,痛得死去活来,发了一场高烧。更让她痛的是内心的绝望,如果爱人回来了,她如何用这张丑陋的脸面对他?
那天晚上,玉兰终于跳窗逃跑了。她十几年来从没有真正离开过百春阁,躲在老鸨的庇护下仿佛成了与生俱来的习惯。让她下决心放逐自己的,是肚子里的孩子。她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,因为这孩子是她和恩客此生唯一的联系。
那天晚上,玉兰像一个提线木偶,突然间有了灵魂,坚持要挣脱束缚,跳下舞台,哪怕摔得支离破碎。
她怕妓院买通警察追她,便一路避开警察和闹市,先在郊外村子里躲了一阵。后来觉得肚子越来越大,在村子里反而更加显眼,就又偷偷回到上海。
第47章
“她女儿出生时是我接生的。这孩子啼哭声响,五官精细,皮肤白皙。玉兰抱在怀里,不停咕哝:‘太像她爹。’我告诉她,能扛过打胎药药效的胎儿,长大后多半命大。她听了笑得合不拢嘴。”陈姨说道。
王克飞的心一直在往下沉。原来陈海默的生母不仅仅是一个底层妇女那么简单。长大后的陈海默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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